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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1 / 1)

&esp;&esp;十五点叁十七分,校篮球馆。

&esp;&esp;呲——

&esp;&esp;“进了进了!!”“啊啊——!!!”

&esp;&esp;一双双球鞋在光洁的木地板上摩擦出刺耳声响,随着篮球“砰”一声灌进篮筐,环形看台爆发出如浪如潮的欢呼。

&esp;&esp;篮球赛的消息宛如生了翅膀,一夜间飞遍整个校园。下午空闲的大课间,无数人涌向篮球馆围观训练。

&esp;&esp;南侧看台第叁排,谢姝妤坐在靠近过道的位子,纤长双腿随意交迭,卷翘的睫毛微垂,投下一小片浅浅阴影,正低头在手机上看小说。

&esp;&esp;温简坐在她身边,跟着人群一道举臂喝彩,然而没喊几声就又焦虑地低下头背单词。

&esp;&esp;谢姝妤侧目看她,觉得好笑,懒洋洋挖苦道:“你这又是何必呢,来看训练就好好看呗,少学这一会也不会怎样。”

&esp;&esp;被这么一分心,温简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儿了,一下看看她一下看看单词本一下看看球场,眼神飞得谢姝妤都替她累得慌。

&esp;&esp;“不行啊我害怕!”温简愁眉苦脸,“我好不容易才考进八班的,我爸妈为这事儿还特意庆祝了一顿,要是下周月考成绩不好又回了普通班,他俩指定得打死我!”

&esp;&esp;“就几分钟时间,你不学不会少十分,学了也不会多十分,不如就好好看训练,看爽了再回去专心学习。”

&esp;&esp;“话是这么说,但是……”

&esp;&esp;温简还是有负罪感。

&esp;&esp;谢姝妤瞄一眼温简手里的单词本,突袭:“fundantal什么意思?叁个数,叁、二——”

&esp;&esp;温简一惊:“饭、饭的馒头……是……是……”她瞳孔地震,半天也没答上来。

&esp;&esp;“形容词性意思是根本的,基本的;必需的,必不可少的;不能再分的,名词是基本原理;基音,基频。——你刚刚才背过。”谢姝妤说,“这样学效率又不高,不如专心看球,好歹能看个舒心。”

&esp;&esp;温简一愣,低头看了看。

&esp;&esp;她本上只记了个“根本的,基本的”。

&esp;&esp;上课老师讲得快,她只来得及记下这个。

&esp;&esp;谢姝妤怎么全都能记住啊……

&esp;&esp;一瞬间的打击浇灭了温简的焦虑,她收起单词本,安然摆烂,把注意力放在球场上。

&esp;&esp;正好江煜珩传球给江煜璟,两人联手绕过季峥的防守,又传球给谢翎之,谢翎之轻松一跳,投了个叁分。篮球分毫不差地落入篮筐,又被沉辞精准接住,运着球冲回场中。

&esp;&esp;又是一阵汹涌澎湃的欢叫。

&esp;&esp;温简兴奋地鼓掌,正想转头跟谢姝妤嚎几声“好帅啊好帅啊”分享下此刻冒泡泡的少女心,结果发现谢姝妤压根没分给球场一眼,仍旧专心致志地看着小说。

&esp;&esp;她鼓了鼓脸,凑过去,“姝妤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esp;&esp;谢姝妤:“法国龙傲天。”

&esp;&esp;“?”温简推她,“说人话。”

&esp;&esp;“《基督山伯爵》。”

&esp;&esp;“这个你不是看过吗?上次还在作文里写了。”

&esp;&esp;谢姝妤的考试作文每次都会被当作优秀范文,印刷下发至每个班级传看。

&esp;&esp;谢姝妤懒散地靠着椅背,“这里声音太大,看新书看不下去,就重温下旧书了。”

&esp;&esp;闻言,温简一时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她拉着谢姝妤过来的。她思忖少顷,瞥一眼球场上勾肩搭背的江煜璟和江煜珩,补偿似的拽拽谢姝妤胳膊,跟她坐得近了些:“诶姝妤,我有个八卦秘闻,你听不听?”

&esp;&esp;“嗯?”谢姝妤收起手机,被勾起了好奇心,“听,说说。”

&esp;&esp;温简略显紧张:“这个事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

&esp;&esp;谢姝妤猜测这话她应该说过不少遍,跟她说这事儿的人应该也是这么告诫她的。

&esp;&esp;谢姝妤拇指食指捏在一起,往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没问题,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会带进棺材里。”

&esp;&esp;温简大为放心。

&esp;&esp;她伸出一根手指,指指江煜璟和江煜珩,小声说:“那两只狐狸,其实是孪生兄弟。”

&esp;&esp;“啊?可他们不是差一岁吗?”

&esp;&esp;谢姝妤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视线忽然在某处定住——

&esp;&esp;场上那个正被一帮alpha拍来拍去抢夺不停的篮球,看起来莫名眼熟。

&esp;&esp;全黑色皮革表面,印有两排白色字符。

&esp;&esp;很像上午在器材室里,被江梨拿走的那个球。

&esp;&esp;谢姝妤下意识环顾四周,却不经意跟谢翎之对上目光。

&esp;&esp;“……”

&esp;&esp;谢翎之停顿瞬息,蓦地勾唇,眼睫一扇,朝她抛了个骚气十足的媚眼。

&esp;&esp;下一秒就像开了屏一样,在球场上各种走位灵活百变,花枝招展的身形晃得季峥等人表情发懵。

&esp;&esp;谢姝妤无语地偏开眼,继续搜寻,果真在东侧一个偏僻昏暗的角落发现了想找的那个人——江梨。

&esp;&esp;江梨安安静静坐在那里,望着球场,剔透的琥珀色眼珠被眼皮覆住大半,瞳仁微弱移动,分不清专注在哪个焦点。

&esp;&esp;“身份证上是差一岁啦,但这个是操作过的。”

&esp;&esp;注意被温简的声音拉回。谢姝妤默然收回视线,继续听她说八卦。

&esp;&esp;温简凑到她耳朵边,手挡着嘴,“他们家红四代,以前在北京住的,太爷爷那辈跟毛主席干过革命,建国后在中央当了个挺大的官儿,连着儿子孙子都入伍从军。我姥爷那会儿在北京做生意,跟他们家打过交道,混得挺熟的。”

&esp;&esp;“去年我家里人送我来学校报道,正巧碰见江煜璟和江煜珩他们一家也在,就去打了个招呼,等我回家以后还让我跟那两兄弟好好相处。我问怎么回事,我姥爷才跟我说了他们家的情况——”

&esp;&esp;“江叁爷爷的二儿子,也就是他俩的小叔,当年在北京养的情妇怀孕了,那个情妇找上江家大门死活要一个名分。江小叔虽然跟小婶结婚两年也没孩子,可也不肯为了这么个女人离婚,因为小婶是烟草高管的闺女,那女人就是个普通人,家里没啥背景。江爷爷江奶奶也看不上那女人,觉得她靠身体上位,上不得台面。”

&esp;&esp;“不过我姥爷跟我说,那女人貌似是被江叔骗了的,她以为江叔没家室而且会娶她,这才跟他在一起。唉这些他们也分不清真假,就不说了。”

&esp;&esp;“总之那女人贼有手段,又是个顶顶漂亮的oga,见坦坦荡荡要名分不成,就私下找小叔解决,几次叁番说是要和谈了事,其实都是吹枕边风。还不知道从哪拿到个胎儿性别检测报告,说自己肚子里是个优质alpha,就算江叔不娶她,至少把她的孩子领进江家也行……反正吧啦吧啦一顿卖惨。”

&esp;&esp;“这一来二去的江叔就动心了啊,alpha多稀贵,他们家思想又特别传统,崇尚什么不孝有叁无后为大,必须有个alpha继承家业,还最好是男孩儿。那女人孕检报告上虽然写的是女孩儿,但是个alpha也足够了,毕竟江小叔年纪也不小了,老婆一直没怀上,又不能离婚,他心里也着急。”

&esp;&esp;“然后江小叔就开始拿孩子这事儿游说江爷爷江奶奶,两个老人家一开始是不同意的,觉着做这种事有败家风,还说情妇生的孩子来路不正,不是好苗子,将来肯定是白眼狼。可后来渐渐也松动了,话里话外开始跟小婶透露认养这个孩子的意思。”

&esp;&esp;“江小婶我见过,可高傲一人,听说当时气得把她最喜欢的那辆劳斯莱斯silver&esp;seraph都砸了,快八百万买的呢,砸得车玻璃都碎了。”

&esp;&esp;“好巧不巧,那时候江煜璟和江煜珩正好要办周岁宴——他俩是江叁爷爷大儿媳生的双胞胎——江婶布置场地的时候就把小婶也叫去了,说是请她帮忙,实际是为了安抚她心情。她俩关系一直挺好的。”

&esp;&esp;“小婶也确实去了,去了之后,就突然动了心思,求江婶把江煜璟和江煜珩中的一个过继到她名下,稍微操作一下,就当是她生的。”

&esp;&esp;“他们两个可都是顶级alpha啊,要是他们中的一个成了她和小叔的孩子,受独生子女政策限制,那个情妇的孩子就半点别想踏进她家大门。”

&esp;&esp;1980年,计划生育开始全面推行,一对夫妻只能生育一个孩子,有了孩子之后也不能再收养,否则当超生处理。超生会受到严重处罚,尤其是江家这种从政的。

&esp;&esp;这一串豪门狗血故事听得谢姝妤一愣一愣,不觉换了条腿翘着,问:“那他们那个江婶……不对,他们妈妈,就这么同意过继了?”

&esp;&esp;温简说:“江婶也犹豫了挺长时间,但是小婶说她只是要个名义上的孩子而已,不会抢抚养权,她本来也不爱养孩子,他们两兄弟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江婶这才同意。去年我跟爸妈去他们家串门拜年,我看他们两家关系还不错嘞。”

&esp;&esp;“至于那个情妇,听说是被江小叔用点手段赶走了,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esp;&esp;谢姝妤问:“他们家从北京搬到这边来了?”

&esp;&esp;“是啊,去年北部战区刚成立嘛,江叁爷爷被调过来当司令,正好江叔也要来这边做港口贸易,他们家就从北京搬到这边来了。”

&esp;&esp;温简说得口干舌燥,从兜里掏出个橘子,一边剥皮一边说:

&esp;&esp;“不过应该也是他们家大业大,在北京太惹人注意了,叁爷爷一家为避风头就搬到了这边来。等那俩狐狸明年高叁的时候,估计还得移民回北京蹭分数线……但也不一定,他俩那成绩不蹭北京分数线也能上清北,可能还会出国。”

&esp;&esp;她掰开橘子,分了一半给谢姝妤。

&esp;&esp;谢姝妤接过,边吃边默默消化这个故事。

&esp;&esp;消化一会,她问:“那江小婶现在有自己的孩子吗?”

&esp;&esp;温简:“没有啊,她跟小叔早就崩了,各玩各的,而且她自己也不想生。上次还跟我抱怨说江家真封建,老太爷要是再早生个几十年,就该跟封建帝国主义一起被打倒,哪轮得到他去打国民党。”

&esp;&esp;“噗——哈哈!”

&esp;&esp;谢姝妤差点把橘子笑喷出来。

&esp;&esp;“诶对了,”温简好奇道,“你家当初为啥决定生二胎啊?没被罚款吗?”

&esp;&esp;“我们家……”

&esp;&esp;“行了行了,都休息吧,明天再练!”

&esp;&esp;场上突然响起校队队长的喊声,洪亮的嗓音在篮球馆里荡出一圈圈回音。

&esp;&esp;谢姝妤没说完的话被打断在口中,眼神顺势往下面看。

&esp;&esp;只见谢翎之动作利落地翻过看台围栏,随手接过一瓶旁观女生送的水,并回以一个爽朗帅气的笑和感谢。然后伴着声音各异的打趣嬉笑,叁两步迈上台阶,毫不客气地在她身边坐下,一掌拍在她交迭的大腿上。

&esp;&esp;“别翘腿。”

&esp;&esp;谢姝妤瘪瘪嘴,把腿放下。

&esp;&esp;谢翎之扭开瓶盖,仰头喝下一大半水,舒服地叹了口气,一条手臂搭在谢姝妤后方椅背,从她手里掰了瓣橘子扔嘴里,“聊什么呢,这么久也不看我一眼。”

&esp;&esp;谢姝妤翻个白眼,往坐得笔直的温简那边挪了挪,“滚开,一身汗味,臭死了。”

&esp;&esp;“?”谢翎之拎起衣领闻了两下,“哪有汗味?我都没怎么出汗好吧。”

&esp;&esp;谢姝妤:“臭虫也不会被自己熏晕。”

&esp;&esp;“……你这嘴真是……”

&esp;&esp;谢翎之磨着牙根,眸光微转,一把勾住她的脖子跟她死死贴住,把她的脸扣在胸口:“嫌我臭是吧?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要不用你身上的香味儿来给我熏陶一下?”

&esp;&esp;“唔唔唔——!!!”谢姝妤大睁着眼睛,双手双脚齐上推拒着他,几乎在用全身力气挣扎。

&esp;&esp;球场边,季峥和沉博豪等人笑着喊:“谢哥,走了,别跟你妹腻歪了!”“快点儿快点儿,我还得去趟厕所,下节课老赵要考试!”

&esp;&esp;“知道了!”谢翎之高声回了他们一句,松开谢姝妤脑袋,但还是搂着她,捏着她的下巴低头质问:“为什么不好好看我打球?”

&esp;&esp;谢姝妤推开他的手,气急败坏地理了理头发,冷声道:“对原始人娱乐没兴趣。”

&esp;&esp;大实话,她对这种粗鲁又混乱的肢体碰撞类运动完全不感兴趣。

&esp;&esp;谢翎之一手摁在她头顶,把她已经散下几绺的马尾揉得更乱。

&esp;&esp;在谢姝妤一巴掌扇过来之前,他又问:“你们刚才到底在聊什么呢,那么投入?”

&esp;&esp;谢姝妤剜他一眼,把皮筋拆下来,边扎头发边说:“温简问咱家为什么能生二胎,有没有被罚款。”

&esp;&esp;猝然被点到名的温简背挺得更直,目光炯炯盯着前方,不敢斜视半点。

&esp;&esp;完全看不出上午尽情讨论alpha性功能的色女模样。

&esp;&esp;“咱家为什么能生二胎?”谢翎之笑了声,又喝了口水,转头跟温简说:“因为我们老爸是俄罗斯族,少数民族可以超生一个,不会罚款。”

&esp;&esp;趁谢姝妤两手都在梳头发,谢翎之掐掐她脸蛋,“不过老妈怀上姝妤确实是个意外,当初爸妈还纠结了挺长时间要不要把她留下,最后去私立医院花钱查了性别,发现是个女孩儿,老妈想凑个儿女双全,就把她生下来了。”

&esp;&esp;温简眼睛眨得像进了沙子,稍微偏了点头,傻笑道:“哦、哦!原来是这样!”

&esp;&esp;说完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顿时奇道:“你们爸爸是俄罗斯族?!那妈妈呢?”

&esp;&esp;谢姝妤徐徐说:“汉族啊,滨江本地人。”

&esp;&esp;“那你俩登记在哪个族?”

&esp;&esp;“俄罗斯族。”谢姝妤梳好了头发,将两侧压得平整,“我们两个都是在内蒙出生的,爸妈觉得少数民族在政策上有优势,就给我们报了俄罗斯族。”

&esp;&esp;温简新奇地看着两人:“这玩意还能随便报呢?”

&esp;&esp;谢翎之说:“自愿选择原则啊。”

&esp;&esp;他简略地答了句,朝温简闲闲一笑,狭长的眼尾风流上挑,硬生生把温简看红了脸。

&esp;&esp;——啪。

&esp;&esp;一只素白的手五指张开,不偏不倚拍在他正脸上。

&esp;&esp;“喂。”谢姝妤面无表情,“不要勾搭我同桌,骚鸟。”

&esp;&esp;“……哪有勾搭嘛。”谢翎之握住她手腕,把她的手拿下来,神色无辜:“好心解答小学妹的疑惑而已。”

&esp;&esp;谢姝妤缓缓靠近,一字一顿:“滚、远、点。”

&esp;&esp;谢翎之垂眸与她对视,唇畔笑意愈深,握着她细腕的手往上抬了抬,高挺的鼻尖抵在掌心,深深一吸。

&esp;&esp;那目光仿佛在说——

&esp;&esp;你手好香。

&esp;&esp;掌心划一阵凉飕飕的风,谢姝妤恶寒地打了个激灵,猛然抽回手,像是想搓掉什么脏东西一样反复揉搓。

&esp;&esp;“谢哥,就剩五分钟了,还去不去厕所了?”

&esp;&esp;季峥又在下面催。

&esp;&esp;谢翎之悠然道:“来了。”

&esp;&esp;他搂了搂谢姝妤的肩,“晚上见,小宝。”

&esp;&esp;谢姝妤抬脚踹他,满脸嫌恶:“滚蛋。”

&esp;&esp;谢翎之拍拍裤腿上一连串鞋印,迅速滚了,回到下面跟季峥几个勾肩搭背地离开,顺手把矿泉水瓶投进门边的垃圾桶。

&esp;&esp;出门时,沉博豪左右拍着球,放声喊了句:“沉辞,你的球拿不拿?还是放着等明天再来打?”

&esp;&esp;沉辞回过头,看向那个篮球。

&esp;&esp;静了一瞬,菲薄的嘴角扬起微笑:“拿。给我吧。”

&esp;&esp;谢姝妤一愣。

&esp;&esp;——那个篮球,是沉辞的?

&esp;&esp;她转头望向东侧那个偏僻的角落。

&esp;&esp;江梨早就走了。

&esp;&esp;谢姝妤从座椅上站起来,对温简说:“走吧,回教室。”

&esp;&esp;温简恍恍惚惚:“啊?……哦哦,走,回去。”

&esp;&esp;她挽着谢姝妤的胳膊,往篮球馆门口走。

&esp;&esp;天幕云雾沉沉,早上还晴朗着的阳光,不知何时被阻拦在了浓云后,晕成颓靡的灰蓝。

&esp;&esp;走在甬道一侧,温简感慨地说:“没想到你们有俄罗斯族的血统啊,难怪长得都那么高,五官也那么好看。”

&esp;&esp;谢姝妤被她直白的话语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谦逊道:“还好啦,我感觉我其实不算高。”

&esp;&esp;“怎么会?你现在身高多少?”

&esp;&esp;“一米六八,暑假时候我哥刚给我量的。”

&esp;&esp;“那也挺高的了,反正比我高。”温简可怜巴巴地比了比自己一米六出头的个子。

&esp;&esp;谢姝妤笑笑,正要安慰她几句,却听到后面传来细碎的窃窃私语——

&esp;&esp;“那边那个真的是谢翎之亲妹妹吗?一个妈生的?”

&esp;&esp;谢姝妤微微一顿,耳朵动了动,刚张开的嘴悄然闭合。

&esp;&esp;“是啊,老师都说是,而且他们长得也挺像的。”

&esp;&esp;“他们有点亲密过头了吧……哪有兄妹这么相处的?你看他们刚才……那样那样的。”

&esp;&esp;“可能人家一直这么亲呢?不知道,咱也没亲生的兄弟姐妹。”

&esp;&esp;“我跟我表哥也亲,但我俩也没这么没有距离感啊,他们也太怪了。”发问的女生语调怪异道。

&esp;&esp;旁边的温简显然也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了,面露忧色地瞄向谢姝妤。

&esp;&esp;谢姝妤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手捏住一小片裤子布料,指腹隐隐发白。

&esp;&esp;你才怪。

&esp;&esp;你全家都怪。

&esp;&esp;你跟你表哥最有距离感了,一个住赤道一个住极地,鹊桥都没法给你俩搭上路。

&esp;&esp;谢姝妤正腹诽着,后面另一道oga的声音岔了进来。

&esp;&esp;“哎呀,正常,谢翎之本来就很轻浮。”那个oga说话的口吻很自满,好似什么都知道一般,听着让人心情不爽,“谁问他要联系方式他都给,一天能聊七八个,花得很。跟自己妹妹亲点也没什么奇怪的,估计是把对女朋友那一套习惯性用在亲妹身上了吧。”

&esp;&esp;另外两人静了一静,其中一个笑说:“也可能是平时就那样对自己妹妹的,所以才那么懂oga,调情技术也那么高。”

&esp;&esp;谢姝妤没回头,但脑海里已影影绰绰浮现出他们脸上心照不宣的笑。

&esp;&esp;她很不舒服。

&esp;&esp;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被镶嵌在了谢翎之,她亲哥哥的花边绯闻上而不舒服;还是因为那些人暗戳戳窥探谢翎之与她之间,不可告人的纠缠因子而不舒服。

&esp;&esp;不过,也可能只是因为她在心虚。

&esp;&esp;她垂着头,沉默不语,温简却听不下去了。

&esp;&esp;“你们说什么呢!”她扭头冲那些人吼,“在背后嚼人舌根很有意思吗?别人花不花心、跟自己妹妹亲不亲,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esp;&esp;那几个人怔住,周遭的路人也纷纷望了过来。

&esp;&esp;谢姝妤讶异地看着温简,没想到这只胆小怯懦的兔子突然如此有胆量。

&esp;&esp;温简不留情面地继续喊:“别人跟自己家人亲密点怎么了?这个怪那个怪的,是不是你们一出生爹妈就跳河了,让你们没感受过有家人的感觉?还嫌人轻浮,你要是有人家那个资本,这会儿估计都一身脏病了。”

&esp;&esp;她骂完,仔细打量了下那几人陌生而铁青的脸,轻嗤道:“你们是高一新来的吧?呵,现在的小孩儿可真没素质。”

&esp;&esp;丢下这句扫射面积极大的话,温简拉着呆愣的谢姝妤,快速走远。

&esp;&esp;直到踏进教学楼,温简才拍拍胸脯,平复了下极快的心跳和呼吸。

&esp;&esp;“呼,真爽,骂人真爽。”她气喘吁吁道。

&esp;&esp;看着她粉红的脸颊,谢姝妤心里不禁淌过一丝暖意,“……谢谢你啊,温简。”

&esp;&esp;温简摆摆手:“不用,是那几个熊孩子太欠骂了,嘴跟肛门长反了一样。”

&esp;&esp;“……”谢姝妤有些失笑。

&esp;&esp;约莫是友情正面大爆发后带来的含蓄后遗症,走在楼梯上,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esp;&esp;谢姝妤极力运转大脑,试图找个话题打破这尴尬的氛围。

&esp;&esp;忽然,灵光一闪。

&esp;&esp;“唉。”她长叹一声,“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追我哥,却没人来追我呢?”

&esp;&esp;这个话题对温简来说显然十分奏效。

&esp;&esp;温简当即说:“没人追你?怎么会?我高一刚来的时候就听过不下十次有男生跟你表白。”

&esp;&esp;“啊……那个……都是以前啦,现在不是没有嘛。”

&esp;&esp;“可能是怕被你哥揍吧?”温简调侃道,“谁敢当着你哥的面跟你谈恋爱,你哥估计能用拖布把他从上到下捅个对穿,然后像烤鸭一样升到国旗旗杆顶上示众。”

&esp;&esp;谢姝妤:“哪有那么夸张啦……”

&esp;&esp;温简却神情认真:“我说真的。高一的时候我们班就有叁个alpha光明正大说想追你,后来都不说了,甚至见到你就绕道走。我问他们原因,他们说——”

&esp;&esp;她瞧了眼前后,离谢姝妤近了些,“他们说,是被你哥警告了。不止是口头上说说的那种,还用了信息素压制。”

&esp;&esp;谢姝妤脚步一滞。

&esp;&esp;信息素压制,对于alpha而言是最为直白严肃的示威。

&esp;&esp;这一举动不亚于在说“你他妈再敢动一下念头我真的会把你心肝脾肺连串掏出来曝晒成标本”。

&esp;&esp;和谢翎之同等级别的alpha放眼整个滨江都屈指可数,那几个毛小子被压制一回,自然就夹尾巴灰溜溜跑了。

&esp;&esp;但这件事,谢姝妤并不知道。

&esp;&esp;谢翎之确实对她的人际交往比较关注,可是做到这种程度还真有点……超出她的意料。

&esp;&esp;“不过吧,”温简又说,“就算你哥没去警告,那些alpha应该也不太敢靠近你。”

&esp;&esp;谢姝妤不解:“为什么?”

&esp;&esp;“因为你身上的信息素啊。”温简伸出一根手指,对着她画圈,“你身上,到处都是你哥的信息素,还是那种标记性的。oga不仔细闻的话一般闻不到,但alpha肯定能感知出来,他们对同类的气味很敏锐的。”

&esp;&esp;“……”

&esp;&esp;温简问:“你是不是和你哥一起睡觉的时候沾上的啊?要不你回去跟他说说,让他收敛点信息素,不然你这样下去可是很难找到alpha伴侣的。——总不能找个beta过日子吧?”

&esp;&esp;谢姝妤默不作声。

&esp;&esp;是这么个理。

&esp;&esp;那就……今晚跟他说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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